作者 | 周梦婷编辑 | 田晏林一场与前专户总监的劳动纠纷，让老牌基金公司新华基金的资管乱象再次进入人们的视线。因不满一审判决，双方时隔两年，再次对薄公堂，并与日前终审落锤。此次双方争执的焦点，依然是原新华基金专户业务二部总监陈某与总监助理郑某，要求新华基金支付千万元奖金。但新华基金以对方在职时管理的专户产品，给公司带来巨额损失为由，拒绝支付，并且该公司也不认可一审中，法院要求其支付陈某工资差额和绩效工资以及解除劳动合同经济补偿金的判决。作为一家成立了15年的老牌基金公司，新华基金曾培养了一批明星基金经理。他们以黑马之姿，创造了该公司历史上权益类产品的高光时刻。然而2019年，在天风证券入主公司后，整个企业自上而下开始大幅度调整。据悉，这次前专户总监向“老东家”追讨千万奖金，究其根源也与那一年发生的事情有关。被人追讨千万奖金，对新华基金来说，虽不是最大的困扰，但却暴露出公司在管理方面的漏洞。回首过去三年，新华基金发展一直波折不断，业绩不佳、人才流失等隐忧日益凸显。今年三季度末，公司管理规模为603.46亿元，较二季度末的868.31亿元缩水264.86亿元，环比下降30.5%。2020年，新华基金董事长翟晨曦代表控股股东进入公司董事会后，曾给公司定下了“三年1000亿，五年进入行业前30%”的目标。此后，在这位“债券女王”的带领下，新华基金的管理规模已经较2021年6月（558.20亿元）有所提升。但近日，上任短短两年的翟晨曦宣布，将辞任天风证券常务副总裁职务，同时卸任包括新华基金董事长、恒泰证券联席总裁在内一切职务。新华基金究竟怎么了？（图源/中国裁判文书网）专户总监索赔千万奖金这场官司的源头或许要追溯到2019年。那一年，新华基金多次召开专题工作会议，针对截至2019年5月底的债券集中度高的产品列表，采取追加资金、卖券、转走等方式，要求务必于当年6月底前完成专户产品降杠杆的任务，使所有产品满足公司风控要求。在判决文书中，新华基金表示，当时陈某的处理意见为“已收到”。但新华基金最终没能落实风控要求。裁判书显示，新华基金作为管理人持有东旭债券的30只专户产品，在沪深交易所开展的质押式回购交易中，发生杠杆率超标及欠库的情况，给新华基金造成实际损失超过50万元，及面临12.09亿元（不含利息）的或有负债。“欠库”是指在交割时没有足够的证券入库，这种情况按照公司规定属于业内重大风险事故。据悉，2019年，东旭光电出现流动性危机，旗下多只债券无法按期偿付。一位业内人士告诉市界：“一旦市场发生巨大波动，基金管理人员应该提前控制杠杆率，等到爆雷，那就晚了。”而造成新华基金损失的这30只专户产品，正是陈某负责的。公司遂以销售的产品存在或有风险为由，在2020年3月，把陈某月薪从5.4万元降至5.05万元，并暂停发放其绩效工资。陈某称，新华基金明知其不同意，还单方面降薪，从而让他在2020年4月8日被迫离职。随后陈提起劳动仲裁，要求公司支付其2020年3月1日至2020年4月8日的工资差额、2017年1月至2020年4月8日的提成和奖金及解除劳动合同经济补偿金。其中奖金部分高达1018万元。事情讲述到这一步，双方的矛盾点已经非常清晰。新华基金认为，陈某作为公司的专户业务总监、专户产品承揽人及各方第一沟通人，在履职过程中存在严重失职，应对其所负责的专户业务负有管理职责。而且，公司多次要求专户部降低产品杠杆率，但最终东旭债券的30支产品还是出问题了，致使公司不得不向银行支付巨额利息。但陈某觉得，作为销售人员，不应承担产品的风控职能，公司也从未有过关于销售人员负责产品运营交易清算等岗位职责；同时，事情发生后，他作为销售人员也在积极主动处置债券回购违约产品。在陈某看来，新华基金的风险控制部对产品风险的指标设定不合理，且公司没有具体告知过业务员如何降杠杆。他把客户不同意降杠杆的情况对公司进行过反馈，已经尽到了责任。一番唇枪舌战后，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认为，一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对陈某的基本工资差额及绩效工资，解除劳动合同经济赔偿金予以认可，驳回了其千万奖金的诉求，同时驳回了新华基金的其他诉求。新华基金怎么了？屋漏偏逢连夜雨。2019年，命运转折之际，新华基金不仅专户产品出现问题，旗下产品重仓对象也遭遇“踩雷”。公司旗下新华增强债券型的重仓对象是“18康得新SC001”（下称“康得新债券”），资产净值比例超过8%。2019年1月，由于康得新债券未能按时兑付本息，构成实质性违约。据媒体报道，当时康得新债券的估值遭遇“腰斩”，2019年1月11日至15日，短短四天，估值从103.97元降至54.73元。受此影响，新华增强债券基金的净值，在1月14日及15日两个交易日累计下跌4.3%，导致新华增强债券基金的持有人极大受损。之后一年多的时间，新华基金都料理此事，甚至不惜动用自有资金接盘。由于康得新债券估值的下调，基金规模不断缩水，流通受限债券占比日渐提高。2020年10月，新华基金决定主动动用公司固有资金，购买康得新债券。专户产品、债券产品接连出事后，新华基金在公募市场也被“退货”。2019年6月份，新华基金的专户产品博赢1号资产管理计划由于委托人数不足，出发提前终止条款而被清盘。同年9月，公司旗下中短债基金“新华丰泽”发行失败。这也是中国公募史上，第一只启动发行，却未能成立的中短债基金。值得注意的是，2019年，中短债基金受到资金热捧，形势一片大好。据东方财富Choice数据，当年9个月发行的中短债基金就达到了101只，较2018年全年多了七成。据天眼查最新统计，截至目前，新华基金风险总量有3745条。今年6月，公司第二大股东新华信托，因违规为银行提供通道业务，受到监管部门罚款处罚。7月6日，新华信托又是因未事前报告关联交易、“三查”严重不尽职、资产风险分类不准确、减值准备计提不足等原因，被中国银保监会重庆监管局和中国银行保险监督管理委员会开出1400万元的罚单。昔日辉煌难再现？十年前，在王卫东、曹名长、崔建波、桂跃强、周永胜等一大批明星基金经理的加持下，新华基金如虎添翼，在权益类产品市场上，拥有极大话语权。而今，随着名将陆续离职，公司权益人才越来越少。2021年，新华基金有9位基金经理离职，今年以来，又有3位离开。与此同时，新招聘的基金经理有限，人才储备不足也为公司未来发展埋下隐患。当前，新华基金权益类基金经理的顶梁柱是赵强和孪超。其中孪超现任基金资产总规模是68.03亿元，有10只基金在管产品，但今年，孪超管理的产品收益不佳，亏损率皆在20%以上。而赵强现任基金管理总规模42.62亿元，管理基金数量是9只，整体表现尚可。其中表现最好的基金是新华策略精选股票，今年以来的收益-3.78，在726只同类中排名第48位。为了摆脱“明天系”的影子，新华基金这些年迎来送往了不少基金经理和公司高管。继刘全胜、张宗友之后，翟晨曦成为公司掌舵人，新华基金的投资风格也发生了极大转变。翟晨曦生于1979年，曾任国家开发银行资金局交易处处长。2015年加入天风证券，2019年，随着天风证券成为新华基金控股股东恒泰证券的第一大股东，她被任命为恒泰证券联席总裁，并于2021年4月9日起任新华基金董事长。由于翟晨曦常年负责固定收益自营、销售、资管与投顾、衍生产品、债券研究等工作，近年来，新华基金的固定收益类资产规模大幅提升，传统优势权益类产品比重已降至30%以下。截至2022年9月末，新华基金全部基金规模是603.35亿元，其中属于权益类基金的股票型、混合型、指数型基金的规模合计是157.39亿元，占比26%。与此同时，货币性基金规模为231.82亿元，较2020年9月末的93.27亿元，增长了数倍，由于货币型基金的管理费率相对较低，新华基金的管理费用少了许多。固收是基金管理公司扩大发展规模的基础，但基金公司若想要长久发展，还需要权益类基金维持良好的业绩表现。如今，随着翟晨曦的离开，以及擅长做权益类产品的人才流失，新华基金未来的工作重点会有怎样的调整，市场还在拭目以待。